人物档案 /Profile/

　　小明（通用化名），男，18岁，2021年7月入读乐一融合荣昌校区。

　　来乐一前

　　据小明妈妈反映，在家拿他完全没有办法。妈妈说，小明在六岁时就靠吃药来缓解情绪。因为他的行为是常人无法接受的，比如在公共场合脱裤子，去抢摊位上的东西等等。所以家长几乎不带他出门。通常是妈妈和小明在家，妈妈经常提前买一星期的菜放在冰箱里，减少外出的概率。冰箱里放着菜，小明饿了还会把冰箱里的生肉拿来吃，所以即使在家里，小明也都时时刻刻在家长的视线内。

　　01

　　初见

　　2021年7月，小明刚刚来学校的时候，最让人困扰的是，他常常会旁若无人的脱下裤子就摆弄生殖器官，不管在教室还是在操场，不管在饭堂还是校门口，小明总是倒地就玩。有的时候家长送孩子来学校，看见这样的场景，老师们免不得需要解释很久。

　　那时候，他还会习惯性地左右摇晃身体，且伴随双手交替拍打自己的身体，嘴里会发出类似于狼叫的呜呜声，身体上有许多被自己戳出来的伤痕，时常出现干呕。当他自残时，老师们都会去制止。那时候，遇见女老师去制止，他就会原地躺下，脱下裤子就玩生殖器官。让老师们哭笑不得。

　　划重点：如何界定行为问题？

　　第一类就是对自己或他人造成伤害的行为。

　　第二就是干扰个人学习能力和社会功能的行为。

　　第三是造成财产损失的行为，

　　第四是使个体接触强化刺激减少的行为。

　　前3个都比较容易理解，最后一个从广义上来讲指，如果某个行为导致孩子得不到强化，或者得不到正向行为的结果，那也可以算作是行为问题。

　　02

　　寻因

　　小明玩生殖器、打自己，并不断发出“呜呜呜”声……这些行为不仅有害于自身健康，对他人也造成了极大干扰，小明外出融合交流的机会也严重受限，成为必须干预的行为。

　　首先我们需要找出行为背后的原因：

　　据观察，小明由于听觉过敏，经常发出呜呜的声来阻挡外界声音，并伴随有常常捂耳朵的行为。而由于触觉比较迟钝，小明经常拍打自己，戳自己。由于前庭觉低敏，常常需要晃动身体，以此获得刺激安抚自己焦虑的情绪。

　　小明正值青春期能量爆棚，精力旺盛，又无处宣泄，导致情绪激动，易怒。也许偶然间发现拍打自己能起到与外界沟通的作用，从此尝到了甜头，一发不可收。

　　划重点：什么时候可以介入孩子的“异常”行为？

　　很多时候，孩子所展现的所谓的行为问题，其实普通小朋友身上也会有。我们不能因为孩子被诊断为自闭症之后，看他的所有行为都贴上“有问题”的标签。除非是孩子的这一行为所展现的频率和强度太过，否则不需要把普通孩子身上也都会出现的行为，也完全归属于行为问题。

　　比如，小明玩生殖器的行为，这并不是因为心智障碍才特有的行为，普通小朋友甚至普通成人也会有这样的行为，只是因为普通人会在一个比较隐秘的环境做这个事情，而心智障碍的小明，缺乏羞耻心，不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，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。其实玩生殖器只是一个在青春期被性能量驱使的一个本能的行为，这个行为本身是没有问题的，有问题的地方在于没有在合适的环境出现。我们要处理的是教会孩子在合适的环境出现合适的行为，而并非看到玩生殖器就贴上“问题行为”的标签，视若洪水猛兽。我们可以用一个可以暴露在外的行为去顶替玩生殖器的行为，帮助小明获得同样的快感，或者让小明在私密的环境中进行这个行为。

　　03

　　转变

　　了解到小明在家一直处于“放养”状态，除了吃饭、睡觉、玩自己的身体，其他啥事都不会，也干不了。据妈妈描述，之前在另一个学校训练，也是靠吃镇静类药物控制自己，只要不影响课堂，安静的停下来就可以了，到后面因为药物控制也收效甚微，老师管不了，妈妈也管不了，听说乐一不给孩子吃药，也能改善孩子的情绪行为，才送了过来。

　　而小明之所以会在初来时呈现出这么多的所谓的“问题行为”，正是因为在来之前，一直没有获得其他消遣的技能，大片的空白时间填充了他的生活，只能自己给自己找“快乐”。

　　04

　　过程

　　让孩子不无聊，成为了我们的首要目标。我们开始尝试让小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，来转移他的注意力，同时占用了双手，跟问题行为做“竞争”。过程是艰难的。第一步是要让孩子听指令。

　　最早，只要让他做事情，哪怕是轻而易举的“关门”，他都会倒地。而且一倒地就把鞋子、裤子全脱掉了。老师当然不能因此就退缩：斗智、斗勇、斗体力。几个回合下来，小明发现老师竟然不为所动，依然执着地让自己做事情，即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，老师也依然要求自己执行。对抗失败以后，终于渐渐开始配合起来。

　　小明的理解力并不那么糟糕，相反，对于如何钻空子是非常清楚的。为了能继续之前的行为，一到下课时间，就离老师远远的，但很快他发现下课时间老师也会跟着自己。为了节约时间，他跑远了以后立刻开始脱裤子，把脱鞋子这步骤都省了。这时候，脱鞋子的问题就没有了。再后来，老师一到下课时间就给他安排一些手工活来转移注意力。或者是告诉他：把手放进口袋里。只要他愿意配合做手工，或者是把手放进口袋，就给奖励。

　　后来，小明养成了把手放进口袋的习惯，新的行为模式也得到了强化，从新的行为模式中也能获得同样的快感，并且还不会有老师来“限制”自己，相反还能得到表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玩生殖器的行为自然很少了。

　　05

　　新兴趣

　　与此同时，我们还需要给小明培养兴趣爱好，用可以被社会接受的行为取代原有的不恰当行为。根据小明的实际情况，我们选定了自行车，因为骑自行车需要双手握住车把，“占用”了双手，这样就没有机会去干其他的事了（拍打自己、玩生殖器、戳自己）。同时骑车也会帮助小明消耗体内爆棚的负能量，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宣泄，刺激多巴胺的分泌，帮助小明能从生理上稳定下来，抚平自己焦虑的情绪。

　　在确定兴趣爱好项目培养前，我们也曾找妈妈沟通。用妈妈的原话讲：“不知道他学得会不？他这个人就是，碰到一点事，就发脾气，静不下心来，教起来可能很吃力，何况像老师你们这样的小身板！”

　　06

　　不抛弃，不放弃

　　第一节课，小明果然非常抗拒，他开始大声嚷嚷，发脾气打自己，一节课下来，摔了十几次自行车，摔下就走。多年的“无所事事”，让小明养成了不愿意改变，不愿意尝试新的事物，不愿意打破自己的行为系统的习惯。老师当然不会轻易被吓到，斗智斗勇斗体力就开始了，其实在最初的“比拼”当中取得胜利以后，在后面都会越来越容易，学骑车也是如此。在最开始的“问题行为”大作战中获得胜利，小明就知道了对抗不过老师，所以骑车的时候也是习惯性的抵触，但发现老师依然坚持不为所动，逐渐就能放弃抵抗，慢慢开始配合了。所谓一步胜则步步胜，一步退则步步退就是这样来的。

　　很快小明就学会了骑车，并且发现了骑车的乐趣，新的事物，新的行为让小明找到了新的乐趣，玩生殖器的行为再一次被消减。

　　07

　　成长

　　学自行车的过程中，小明在不断进步，老师们也都不吝啬赞美，老师们的笑容让小明的自信心也在增多。因为骑自行车，双手被占用了，他的自我刺激行为也不断在减少。先是不打自己了，不再频繁玩生殖器官了，慢慢地干呕的行为也没有了，抠手的频次也降低了。

　　当然，更关键的是，他的配合度越来越好了。

　　在体育课上，老师还给他制定了其它的教学目标：轮滑，现在已经可以慢慢行走；跳绳，虽然还不会连续甩绳，只能跳一个甩一下绳，但是跳绳可以消耗更多的能量，所以在大声嚷嚷这方面也是有效果的。目前，小明发出叫嚷的持续时间缩短了，分贝也小了。

　　08

　　尾声

　　运动改造大脑，小明很幸运，没有被妈妈放弃，没有被老师放弃，也没有被自己放弃。没有被贴上“问题行为”的标签，被当做“心智障碍孩子就该有这些表现，改不了的”处理，也没有因为过多的“问题行为”而被拒之门外，不再获得学习新技能的机会。事实证明，所谓的问题行为，其实都是“被逼无奈”才出现的，我想玩，不知道怎么玩，我想做，不知道怎么做，所以我只能自己摸索着玩，摸索着做。如果你肯耐心的教会我合适的方式，我也会愿意去做出合适的行为。如果你能看见我的不自信，给我帮助和支持，我也会愿意去尝试自己不敢做的事情。

　　后记

　　现在，小明在运动方面的突破，让小明的行为得到了很大的改善。我们还在努力，期待一个运动健将的诞生！希望每一个心智障碍的孩子，都能被正常对待，拥有美好的明天。